陳小星

故事永远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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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画堂春





    @碰我辣条自刎三刀 小可爱点梗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讲完他们一生的故事。

    配合《画堂春》歌曲聆听最佳。




    【楔子】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生。


    —纳兰性德

     

     

    【其一】

     

    夏家首府和锦衣卫陆家,向来交好。

     

     

     

    今夏及笄那年,陆绎正好弱冠。嘉礼一成,以表成人。二人除去青梅竹马间的情分,又多加了一点别样的情愫。

     

     

    今夏及笄那日,陆绎送了一只云雀簪子,今夏问起来陆绎只是支支吾吾说过是自己逛市集时“随便”挑选的,字儿也是自己“无聊”时雕刻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陆绎在为今夏挽鬓插笄时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自己。十五岁的今夏脸上还有有一点肉嘟嘟的婴儿肥,圆圆的脸上弯弯的笑眼。那个从前抱着他大腿奶奶的叫他臭陆绎的小丫头不见了,只有眼前的今夏出落的亭亭玉立,冰肌玉骨。只有圆脸上的稚气还有着从前的影子。

     

     

     

    今夏在陆绎心里,比妹妹多了一分。至于多了什么,陆绎说不上来。

     

     

     

    陆绎的父亲向来对他管教严厉。陆绎娘亲在时,陆廷总是会说慈母多败儿,但是爱妻早逝,陆绎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慈母只有严父。

     

     

     

    弱冠之年,陆廷亲手把陆绎送进了锦衣卫的选拔营。整整三年,封闭在那黑暗残酷的院子里。

     

     

     

    断情绝爱。在陆绎还不懂不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那里的人却教他断情绝爱。

     

     

    第一年的时候他不懂,他不懂为何要背弃对娘亲的爱念,他不懂为什么要克制自己不去想今夏,想她有没有长高,想她若因顽皮被叔叔责骂谁替求情。

     

     

    第二年的时候,他明白了些。因为他知道刀子插在哪里人最疼,但是比起血淋淋的刀口,刀子插在心上的软肋处人才是疼到极致。

     

     

     

    第三年,陆绎早就不再害怕任何疼痛,也清楚的知道,怎样杀人不见血,透过血肉直直的捏住敌人心里的软肋。他越狠厉也越害怕,会让别人看到自己心里的软肋。

     

     

    直到阿德撞死在自己多刀下。

     

     

    陆绎才从这三年彻彻底底晃过神来,自己并非从前的白衣少年郎,而是铁血锦衣卫。

     

     

     

    【其二】

     

    陆绎穿上火红飞鱼服,手握绣春刀,挂上玄铁腰牌走出血腥修罗场的那一刻,殊不知,这三年来,外边的世界早已颠倒了黑白。

     

     

     

    从此往后,这京城只有陆家,再无夏府。

     

     

    陆绎得知真相后,气的对他向来疏离又尊敬的爹猩红了双眼。脖颈间青筋爆起,胸口处气血喷张,失了姿态。

     

     

     

    陆廷狠狠的甩了陆绎一耳光,说他匹夫之智,儿女情长,三年来毫无长进,便挥袖而去。

     

     

     

    尔后陆绎不吃不喝,整整跪在衰败破院爹夏府门前整整三天。陆廷因为自己在夏首府前下跪求情失了尊严,便向皇上递上了折子,严家伺机而动,生生的让夏家满门抄斩。

     

     

     

    陆绎再怎样跪,跪不回几百条人命。跪不回那个在他心上驻扎的今夏。

     

     

    父债子偿,陆绎从未想过自己安然在这世上苟活。即使今夏不在了,他也定会给夏家一个交代。

     

     

    陆绎故意在自己右臂留了个深深的疤,以此为戒。他从未想过依靠他自负冷血的爹,他一日日呆在北镇抚司,活生生活成了人人口中的陆阎王。也渐渐丰满了羽翼,无需依靠任何人。

     

     

     

    【其三】

     

    今夏没想到此生还会再见到陆绎。

     

     

    夏家满门抄斩那天,她偷偷跑出府玩,故意让丫鬟假扮了自己。那日她在京城玩耍了很久,吃了城南的糕点,看了城北的杂耍。看到了飞鱼样的扇坠,忍着割舍银子的痛买了下来。

     

     

     

    想着日后,能挂在陆绎的绣春刀上。

     

     

     

    结果她回家的时候,什么都没了。那是记忆里,永远永远不敢回想的一天。

     

     

    祖上的故乡是扬州。今夏没有钱,一个人流浪到扬州时已是落魄如乞丐。饶是样貌不错,被人贩子看上一下卖到了春喜班学艺。

     

     

    今夏无力反抗,这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人,当戏子若能养活自己便当罢。只有一样,她一定不会让亲人在这世上枉死。她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也不奢求能过的有多安稳。

     

     

     

    今夏在春喜班待的第二年,遇见了陆绎。

     

     

     

    陆绎下扬州查案,缺不小心中了倭寇下的蓝玉簪之毒,险些丧命。还好他偶然经过枫林坳时遇到了神医给他解了毒,但是却伤了元气。

     

     

     

    多年习武之人的内力几乎全部丧失,又狗血的失去了记忆。锦衣卫陆绎一朝一夕见俨然成了一个普通布衣。

     

     

     

    他茫然站在扬州城喧嚷的街道上,像一个被世界丢弃的棋子。被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下下撞歪了肩膀,却也只会趔趄的倒退。

     

     

     

    看到陆绎第一眼今夏就觉得他不对劲,以陆绎多性子,怎么会令人随便冲撞。但后来走进才发现,陆绎是真的不对劲。他忘了她,也忘了过去。宛如一只形影相吊的小狗。

     

     

    是今夏捡起了他,把他带到了自己简陋多可以说破败的小屋里。好在陆绎没有排斥她,只是用从前一直没有过的天真仓促的大眼一只滴溜溜的看着她。看得今夏也是好笑。

     

     

     

    老人那有这么一种说法,说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的。气场想和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会走散(圆圈儿瞎编的....别信我胡诌...)

     

     

     

    陆绎无害的脸,无辜的声音:“多谢姑娘今日在街上相救,我的脑子记不起来从前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但是看姑娘面善的很...我...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今夏给陆绎倒水的手明显的一抖,姐姐?...这绎哥哥当真是脑子坏掉了,竟让自己占了这样大的便宜。

     

     

     

    今夏不是没想过,哥哥流着陆家的血,自己身上背的事夏家几百人的性命。可是今夏却偏心的不想恨他。那三年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唯一错的就是他是陆廷的儿子。

     

     

     

    “姐姐?”陆绎小心翼翼的试探,以为自己说的话惹了今夏不高兴,“姑娘想让我怎么称呼我改便是...”今夏从思绪中缓过神来,又心疼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放低姿态的陆绎,淡淡的笑了笑:“你想叫我什么便叫什么,叫姐姐....也好。”

     

     

     

    “姐姐,谢谢你收留我,我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陆绎试探着抓住了今夏的小臂摇了摇,宛如以前今夏抓着绎哥哥时一样。

     

     

     

     

    “既然你忘了自己,日后...你便叫绎儿吧...”今夏思绪如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整理起,“好啊姐姐,绎儿最听话了!”

     

     

     

     

     

     

    【其四】

    从那日开始,今夏如死水一般的日子起了波澜。

     

     

    一开始白天里她还是去春喜班干活唱曲,陆绎因为人生地不熟,便会在家里乖乖等她回来。今夏知道她的绎哥哥从小锦衣玉食自然不会干活儿的,却不曾想到,自己下了值回到家里发现陆绎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在给她打扫院子。

     

     

     

    今夏一个人住,之前一直不太讲究,也讲究不起来。回来时却发现陆绎竟然把露雨的屋顶细细的补上了,墙上的霉斑也刮了下来,整个屋子虽然还是破烂,却鲜少的有陆那么一丝人情味。

     

     

     

    今夏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仿佛家人都还在,还能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她。

     

     

     

     

    陆绎怎么也想不到姐姐竟然哭了,今夏泪水决堤多刹那死死的抱着陆绎,哭声一声盖过一生,从前她不敢哭,她怕哭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她怕...她怕一旦哭出来她会日日陷在痛苦,想要去死,想要去找天上的亲人,可是自己如果死了,那么夏家就真真的是冤灭了。

     

     

     

     

    她顾不得此时的陆绎不是她认识的哥哥,只是死死的抱着他哭,她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陆绎了...只有陆绎..只有陆廷的儿子...

     

     

     

    陆绎心疼的发紧,记忆也有那么一丝松动。脑海中飞快闪过的碎片,还未来得及让他抓住,便烟消云散。只是心里的钝痛让他不由分手的抱紧了怀里的今夏,熟练的一下一下拍着今夏的后背,被她呆坐到天明。

     

     

     

     

    后来,老天垂怜,真的给了他们一段快乐的时光。

     

     

    陆绎对周围的事情渐渐熟络了起来,他担心姐姐在春喜班又唱戏又打杂似的赚钱受苦,就索性去春喜班帮忙。今夏在台上唱,陆绎就在底下帮今夏干活儿。

     

     

     

    可是这眼神时丝毫逃离不开今夏的。今夏来春喜班学艺时伤心欲绝,所以这唱的曲儿也是如杜鹃啼血般既婉转又让人心生悲凉。凭借着这独具一格曲风收获了很多人青睐。

     

     

     

    很多男性青睐。于是今夏下了班还要象征性的哄一哄陆绎,“当值而已...他们喜欢便喜欢...咱何必跟这白花花到银子过不去是不是?”

     

     

     

    陆绎也是好哄,一会儿便不情不愿的拉着姐姐去扬州城吃虾饺面,如献宝般将面条端给今夏:“姐姐尝一尝,绎儿花了好久的功夫菜找到这样好吃又便宜的面呢!”今夏却出了神,注意力全在后面下花雨的桃树下,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在桃花开时追着哥哥屁股后面脑的场景...

     

     

     

    如果时间能一直能在美好的事情上面就好了。

     

     

     

    【其五】

     

    今夏出了名,陆绎又在扬州城露了面。

     

    很快锦衣卫就追踪了来。他们失踪了三个月的大人,竟然在春喜班打杂?还是因为一个戏子。

     

     

    更加让他们震惊的是,他们的大人竟忘了自己是谁?真的就和一个普通的布衣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那双看到他们时警惕凌厉的双眼。

     

     

     

     

    锦衣卫抓走陆绎的时候,今夏正在台上唱着那首永远哀伤凄楚的《画堂春》,浑然不知,那个永远在台下等她回家的人已经不见了。

     

     

     

    陆廷知道了陆绎的状况时惊诧的不像话。此时的陆廷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年月,唯一能继承自己官位的儿子却失了智。

     

     

     

    震怒之下强行把陆绎扔进了北镇抚司,亲眼看着同僚审讯时的很辣和犯人到生不如死。尖叫声混杂着血色一阵阵传入耳膜,眼前的血和娘亲死时的血重叠,一转眼又是想象中今夏和夏家人躺在血泊中的画面。一幕幕要撕裂陆绎的神经,拉扯他仅存的理智。

     

     

    全部都是过往的罪,一桩一桩砸在他的肩上。他狠狠的跪在地上,双目猩红。

     

     

    阎王回来了。甚至比以前更加可怕。

     

     

    陆廷死的时候陆绎没有留下一滴眼泪。众多遗物中,他只拿走了夏家的昭雪书。

     

     

     

    腊九寒冬,陆绎一个人走到皇帝面前,一字一句地当着朝堂上下为夏家昭雪,呈上了这些年她走南闯北查到了严家的罪证。

     

     

     

     

    皇帝大怒,严家倒台,陆绎入狱。

     

     

     

    【其六】

     

    在一个茫茫大雪之日,今夏知道了这些。

     

     

    她的绎儿丢了,她的绎哥哥也不见了。

     

     

    今夏花光了这些年存的所有的银子,匆匆从扬州赶往京城。那北镇抚司的诏狱门前全是锦衣卫,一墙之隔,她却见不到他。

     

     

     

    只能交付了所有的银子,给陆绎打点好一切,把那个自己摩挲许多年的飞鱼的扇坠留给了他。那是她唯一唯一,珍惜如姓名的东西。

     

     

    她再也没有理由怪陆绎了,或者这些年,她真的从未真的怪过陆绎。她之前以为自己能接纳他是因为他忘记了从前,她也偏心的将陆绎从过往中择了出来,但是他走丢了才知道。

     

     

     

    爱慕是从小时候的偷偷摸摸偏袒,十五岁时的莫名心动,到二十岁时候的信赖与痛苦。每一样,都被时间冠予了陆绎的性命。

     

     

     

    即使陆绎中途忘掉过,今夏却一样一样记得清晰。

     

     

     

    陆绎看到飞鱼扇坠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脱了力一样跪了下来,人在悲伤到极致地时候,上天是会惩罚你哭不出眼泪的。只能干熬着苦涩,痛苦全憋在心里,四周全是密闭的铁墙,没有一丝缝隙能让悲伤流出心里。

     

     

     

     

    自己一生都在辜负她。小时候不知最好的日子最爱的人在眼前,长大又造化弄人,不知心上人就在身边。

     

     

     

    锦衣卫断情绝爱,陆绎却是以爱为剑,生生杀出一条无归读血路。

     

     

     

    本以为自己会在诏狱中草草的悔恨思念一生,却没想到老天捉弄他,让他在三年后重新战甲归来,成为当朝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暗探密布天下,却没有找到她心尖上的姑娘。

     

     

     

    【尾声】

     

    那年,陆绎辞了官,到了扬州城。

     

    那年,陆绎66,今夏61。

     

     

    春喜班早已经换了新的血液,但是今夏唱的《画堂春》依旧传唱。

     

     

    只是无论后人怎么学怎么唱,都没有原先主人的声声悲惋的余音。

     

     

    所谓物是人非,就是这样残忍。

     

     

    可是陆绎却日日去一趟春喜班,日日坐在台下,遥想当年扬州的日子。那是他一生中,最轻松最无忧的日子。

     

     

    后来有一日,春喜班上来了一位说书人。

    包下了全场,只为讲一折话本子。

     

     

    故事里的主人公,一个是锦衣卫,一个是家道中落出来谋生的戏子。

     

     

    故事很长,是两个人一生的长度。

     

    那段故事感动了许多人,台下呜呜咽咽的哭声一片。

     

    说书人却说:“这在我心里,不是一个悲伤的结局。我爱他,他爱我,只是相思相望不相闻。”

     

     

    唯一遗憾的是,那日陆绎恰好没有来。

     

     

    他安详的躺在床上,手里拿的是边角已经磨损多半的飞鱼扇坠。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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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写了五个小时,我已经不想说话了。

    就这样吧...我写的快吐了


    但我真的很喜欢,希望你们也是。不要因为虐就害怕。


    ♥️红心蓝手小可爱们

     

    一下六元一斤虾陆绎锦衣之下任嘉伦绎夏谭松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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